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了一年,之后甘竹就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齐木这里什么也得不到,便也就放下了他。
修士难死,在那一百多年的岁月里,这一直绵延着的一口气,仿佛也成了一种折磨。
……
望着画魂石中一帧一帧的画面,娄封不禁嗤笑一声:“蠢。”
“若谷主沉冤得雪,你不该高兴才是吗。”秦诺略有不解,“蠢……你在说甘城主?”
“除了他,还有谁?”娄封拂衣拈花,将那一瓣桃花在指尖化作粉红色的汁液,漫不经心地望着手背上流下的一道红色的水迹,“我还以为他布局布了这么多年能干出一番什么样的事迹来,结果……果真是我高估他了。”
“你早知道这些事,却任由事态发酵,不管不顾?”秦诺此刻也回过味来了,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娄封一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那些枉死的人,还有谷主……和她。你知道仇人在自己的眼前,却无动于衷?”
娄封眉心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天泽宗将你教得很好。”娄封道,“事实终有一刻会昭于日月,可在乌云遮蔽之时,我们也不可能……”
“你在等。”秦诺直接打断了他的叙述,“这么多年来桃花谷明知甘竹心有不轨抹黑桃花谷在外的形象,你们却不闻不问,直到此事被人上报至天泽宗,你再诱导我们去不知城,发现那里的惨案。你知道甘竹会在谷主千岁宴席上揭露此事嫁祸桃花谷,你就将计就计,顺便将此事昭告天下。傅师兄是你好友,那从玉虚门远道而来的修士你也相识。你想借我们的手,扳倒甘竹?”
“玉虚门……”
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只是娄封并没有这么说,而是另循其道。
“你想得太简单了。若要扳倒甘竹,那也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罢了。何必等到今日?”
秦诺讷讷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娄封垂下眉眼,轻笑一声,“很快就会揭晓了。”
画魂石中的画面定格在齐木于天道威严下冲破桎梏的那一刻,此时,场上的风向已经全然变了。
天泽宗是什么样的存在,怎会无端冤枉一个小小的缘溪城城主?
既然不是冤枉,那画魂石中的场景就是属实了。
没有人还记得甘竹之前说了什么,也没有人关心跪伏在地上的不知城几人。
在他们心中,这些人已经是罪人,欺上瞒下,屠城作恶。
“甘竹,你可知罪?”
事已至此,甘竹怎会不知这些人就是在套路自己,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犯下的事。
“贱人。”
甘竹飞快地从地上爬起,狠狠地瞪了楚璃一眼后就化作黑烟身形湮灭,朝四方散去。
骂我?
楚璃身形未动,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一缕黑烟。
那黑烟就像迷了路一样,在四方盘桓许久,都未曾离去。
“甘城主,这阵法,你可还受用?”
邪修恶毒,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杀之不尽,跟其独特的逃亡之法也有莫大的干系。
天泽宗内尚有记载,有一金丹邪修以莫名之法,从两名元婴真君手中逃出。
只知其身化黑烟,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这种事,自然是不许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第二次的。
之前,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给外在之人布下空间阵法罢了。
此刻的桃花谷,是在水面之上,亦不在此间之中。
和之前林慕情的空间术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甘竹,也是彻底被禁锢在了这处空间,逃不出去了。
自爆?
得了吧,那还有个元婴真君看着呢。
可若是元神被囚……
黑雾中,甘竹惊恐的面容缓缓浮现。
一道清亮的术法飞上天际,重重地击中了那团黑雾,甘竹“唉哟”一声,直接就被打了下来,匍匐在地。
“屠城戮民,当诛;迫害宗门弟子,当诛;捏造事实攻讦他人,亦是罪无可赦。”楚璃缓缓踏回云端之上,半跪于善清真君身侧,“善清师叔。”
善清自是知道楚璃是什么意思,当即便将楚璃扶起,一出手,便直接摄出了甘竹窜动不安的元神。
同时,一颗赤红色的珠子也从他的丹田内飞出,飞快地朝着那抹元神而去。
“哈哈,你们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得不到!”
“咔嚓……”
善清一时不察,竟是让那珠子袭到甘竹元神附近。好在后续保护得当,没让那珠子彻底毁了元神。
只是那元神上的裂缝……怕是不可逆转了。
“这珠子……”
楚璃神色有一瞬间的凝重,善清亦然。
善清是天泽宗的刑堂长老,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有了这颗珠子,便是正道修士,也可以修习邪法。
而且若是其不主动运用邪修术法,旁人根本发觉不了其中隐秘。
邪修,对桃花谷动手了。
而且,那齐木的经历也暗暗映衬了一点,甘竹,或者说是邪修,他们想要得到秦诺。
楚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在她身边发生的事,桩桩件件,皆容不得她不多想。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明晰,又仿佛深处于迷雾之中,叫人无法得见。
“邪修……”
恍惚之间,也不知是谁喃喃吐出此语,一种无声的恐惧,蔓延在众人心间。
邪修之难,从未断绝。
“邪修现已伏诛,当年之事亦已查清。”善清真君安抚道,“邪修作恶多端,望诸位日后若得见邪修,可及时上报,天泽宗绝不会坐视不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