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稍加琢磨,也就明白了官家的用意,不是不愿意争,而是不能争。
之前官家欲设三司使,他蔡京偏为了要置那赵挺之于死地而暗中阻挠。
官家已然甚是不爽,解除张商英的元祐党籍,就是近乎于明显你蔡京,再不听话,朕就找人来取你而代之。
而今郑居中为陕西路经略安抚使,蔡京又想要搞事情,居然还想把自己也给拉出来跟郑居中打擂台。
可笑那蔡京,如今当真是老迈昏庸,居然看不到形势。
坐在马车中的童贯掀开了车帘,看着自己的私宅,迈开大步进入了府中,招来了府中管事。
“去,把公子叫来,老爷我有要紧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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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十分阴郁的蔡京回到了府中,坐在书房中沉闷了许久,就听到了有脚步声朝着这边传来。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肉敦敦的六郎蔡杳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大步径直走来。
“何事?”心情十分不佳的蔡京只扫了一眼自家老六,就移开了视线,甚是没好气地喝道。
面对着这样不正眼看自己的亲爹,蔡老六闷哼一声,脑袋一歪,同样不屑面对亲爹。
“爹,孩儿准备走一遭陕西路,来见爹,就是为了知会一声。”
门口的蔡府管事和家丁,一脸诡色的打量着里边的这对父子。
二人虽然在交流,但是一个俯首看灯,一个抬头看房梁,总感觉像是两个气场十分强大的绝世高手,不能眼神相撞,不然必分生死一般。
“陕西路……高璋来找你了?”
蔡京目光落在那摇曳的烛光上,不愿意看这个孽子。
蔡老六目光落在了房梁上,不愿意看这位有眼不识金镶玉的亲爹。
“这是自然,若不是他三番五次来扰我清静,苦苦哀求,我又怎会勉为其难的答应他,前往陕西路助他一臂之力。”
“……就你?”
心情很不好的蔡京虽然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抄起戒尺暴起痛殴这个站在反骨上的孽子,可终究控制不住嘴。
就你?两个字,再带上个问号,这是一个很标准的疑问句。
由此,构成了一个简单而又犀利的挑衅。
天生桀骜,目无余子的蔡老六听得此言,气的差点扭头去看亲爹。
最终他控制住了自己,仰天呵呵一声,翘起大拇指,一指自己胸口。
“蔡氏诸子之中,唯我科举入仕。唯我一路靠的是实打实的功劳,短短数载已然五品,此番入主陕西,说不定待我还朝之日,就当披紫……”
“……”这话让蔡京脸色一黑,这个孽畜,明明靠的是老夫厚颜恳求,这才勉强得了一个同进士出身。
结果,居然成了他自己努力的功劳,不过这个孽子倒真说对了一回,除了他之外的其余诸子,皆是恩荫入仕皆没有参加过科举。
听到这个孽子还在叽叽歪歪,蔡京心中一恶,冷声喝道。“出去。”
对于亲爹这样的态度,早就习惯为常的蔡老六呵呵一声。
“也罢,孩儿告辞,爹你好好保养身子,一定要等到孩儿挟功而还。”
蔡京正要开口,突然觉得这话怎么都不对劲,目光陡然变得森然起来。
“……你此言何意?”
“爹,咱们蔡氏除了孩儿,又还能有谁,能承你衣钵?”
“孽!畜!!”
“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爹你垂垂老矣,儿正值青,罢罢罢,孩儿就知道忠言逆耳,告辞……”
“给老夫站住,老夫今日不扒了你的皮!”
“老爷,不至于,不至于此……”
“六郎还是个孩子,还请老爷息怒……”
“这个孽畜,反骨都已经顶出天灵盖的畜生,老夫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
凭借着敏捷的身手,终于脱出生天的蔡老六听到了身后院内传来的咆哮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两年行事明显已经有点糊涂了的亲爹这分明就是见我这个蔡氏麒麟子年纪轻轻,已有位极人臣之姿。
偏偏自己又日渐老迈体衰,故而心生妒意。不然,为何连自己说真话他都会如此愤怒。唉……
算了算了,不必太过理会,还是好好的跟随那位心狠手辣,但是好歹愿意分润功劳给自己的师兄往那陕西路走上一遭。
到时候,说不定真能如师兄所言,自己挟不世之功而还,到时候,亲爹就算是已经昏庸糊涂到不能理事。
自己也可以担起蔡氏的重担,接下亲爹的担子……
十日之后,东京汴梁在一场大朝会上,官家授命那郑居中为陕西路经略安抚使,命他统帅禁军五万前往陕西路。
而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轻车简从的高璋,已然在刘法所统帅的两千铁骑的簇拥之下,已经赶到了怀德军治所:平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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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平夏城外,已然聚集了几位西北边军重将,此刻,大家都在小声地窃窃私语,而这些披挂盔甲的将领之中。
却有两位穿着棉袍,如寻常富家翁打扮的健硕的男子,亦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不时频频地朝着南方张望不已。
而大家议论的焦点,自然也就是即将要抵达平夏城的那位陕西路经略安抚副使高璋。
对于这位少年成名的神童状元,西北边军诸将亦是闻名久已,未曾得见。
不过,自家那在朝中入仕任职的子侄们,倒是频频在家书之中言及这位文武兼备的高衙内。
因为这位状元公入仕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承担起了大宋军备改之事务。
着力改造大宋那种积弊丛生的军事装备生产模式,使得大宋的武器装备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就像现如今被西北边军所钟爱的扁担弓,又被广大西军将士们爱称为状元弓。
因为此物乃是状元公高璋怜悯大宋将士手中的武器质量低劣,不能杀敌甚至伤敌,而专门发明出来的宝贝。
经过了这数年来的使用,状元弓已然成为了大宋西北边军最爱的个人远程武器。
不但保养维护十分简单,重要的是其杀伤力十分的优秀,便是西夏的瘊子甲,在三十步内,亦无法挡住这状元弓的劲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