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南阳已传来消息,林建岳已纳沐惜惜姑娘为外室,看来一切顺利。”
王圭淡淡笑道:“什么外室,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我只是试探一下林建岳的态度而已。天下大事你以为真靠一个女子就能成事?看来林建岳还是很需要我这个朋友的。”
看着儿子脸色涨红,王圭有些生气道:“不就是个好看的女子吗?看你那个出息,你忘了你二弟是怎么死的了吗?我看你也别待在建宁了,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我已让人举荐你为江陵府知州,你回家乡好好做点事吧,不要一天想些有的没的。”
王哲吃惊道:“这朝廷怎么可能同意,我又不是致仕的相公大学士,怎么能回家乡担任父母官?”
王圭苦笑道:“现在的朝廷是什么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齐云济同意了就行,作为交换,我推举他二弟齐云海为夔州路安抚使,这是齐云济多年想要而得不到的地方军政权力,岂能不答应?”
“可是如此一来,齐云济岂不是越发势大难制?”
王圭冷笑道:“夔州路沿江而上,人口稀少不说,内部土人屡屡反叛,上有成都府盯着,下有林建岳看着,能做多大的事?这些你别管,回江陵好好做事,不要丢老王家的脸。你经验不足,可是有外援嘛,李梓阳现在已被林建岳任命为京西南路的经略使,你们关系不错,应该会帮你。”
王哲沉着脸道:“爹这是准备向林建岳投诚啊,您可是堂堂的朝廷首相大学士,这么做太……”
王圭大笑道:“我王圭三朝元老,身名达于天下,自不会如此行事。哲儿,爹已年过六旬,还能活多久?又还能当宰相多久?这么些年来,爹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即便是那个圣上也心怀不满,一旦爹不在了,江陵王家的下场恐怕就不妙了。要投诚的不是我,而是你啊!只有林建岳保你保王家,才能无事,若你能表现出能力,说不定还有进一步壮大的可能。”
“爹就这么看好林建岳?认为他必能成事?”
“李伯玉那个老鬼都能如此做,我为什么又不能?也不是说林建岳就一定能怎么样,前期非凡,后来泯然众人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从林建岳起来后的行事看,的确很有希望,关键是帮他的人多,这次京西路战后,胡人居然没有疯狂反击对付林建岳,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在蒙胡朝廷里面必有高官在暗中帮他,这就有些不一般了,无论如何,林建岳以后都不会简单。哲儿,爹现在还有些力量可以帮他,以林建岳的为人,必会感恩对你不错,千万记住,一旦搭上了,就不要三心二意,一条路走到黑,记住了吗?”
王哲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齐云济觉得现在很有必要与李祁年缓和关系,只是还没有找到突破口。
林建岳在洛阳的胜利的确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即便是在朝廷内,似乎许多人有向李祁年靠拢的迹象,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身家富贵,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与王圭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做了一笔划算的交易,齐云济的心思与往日已截然不同,不会再只是依靠圣上的宠爱和偏袒,有了底气,野心也就上来了。
以目前林建岳的威势,齐云济又不傻,还特别善于钻营,看大宁朝廷日落西山的模样,万一林建岳以后不可制了呢,两头下注是必要的,发展自己真正的实力也需要帮衬,所以与林建岳搞好关系很重要。
直接向林建岳服软,齐云济人大面大,还真做不出来这种事。他知道圣上早就对王圭不满,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把王圭赶出朝堂,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了,林建岳是需要自己的帮助提点的,关键是怎么让林建岳明白自己的心思。
原来的参知政事、端英阁大学士、刑部尚书皇甫瑾年老体弱,已许多日未曾上朝,平日这老头在朝堂上存在感本就低,而且是个中间骑墙派,一般是什么事都不管的,齐云济早就想换个自己的人上来,原本看好吏部左侍郎郑昇的,可惜由于王圭坚决反对才没有成功,如果让李祁年上来,王圭多半不会反对,只是他们本就是盟友关系,如果没与李祁年说好,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齐云济决定找李祁年好好谈谈,剖析一下厉害关系,在齐云济看来,盟友嘛就是拿来出卖的,自己比王圭那个老不死的年轻许多,又有圣上的支持,利益是清晰可见的,过往是有不少的仇恨矛盾,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
只是齐云济不曾想过,李祁年是林建岳的岳父,一旦李祁年在朝堂上真正掌握了实质性的权力,以后会出现什么结果?也许想过,但对齐云济来说,大宁朝廷以后怎么样他不是那么在乎,在乎的是能不能长久的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和手中的权力。
李祁年接到郑昇的宴会邀请十分疑惑,谁都知道他郑昇是齐云济的门下走狗和铁杆心腹,也谁都知道自己和齐云济一直是矛盾重重不对付,突然邀请自己难道是有什么阴谋想陷害自己把自己赶出朝堂?
不过李祁年也不畏惧,现在他也是有底气,洛阳战后,许多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办事顺畅了许多,可见宁朝廷的人心向背。即便不在朝堂上了,以他的能力和身份,还怕没事做?只是从大局上考虑,留在建宁更有利罢了。
在宴会上见到齐云济,李祁年早就有所预料,就是不知道齐云济怎么和他谈而已。
“看来李侍郎已知道本相会来,也就不转弯抹角了,李侍郎,皇甫尚书即将致仕还乡,本相欲推荐你继任刑部尚书并入政事堂,不知李侍郎是怎么考虑的?”
李祁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一个饼砸头上,不过他也是多年宦海生涯闯荡出来的,知道必不是那么容易,条件定然十分苛刻,当下沉住气问到:“不知李相需要我做什么呢?”
齐云济微笑道:“王圭已经老了,更做不了什么事,圣上也不待见他,只是他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若就这么把他赶走,朝堂必然大乱,对你我并不十分有利,圣上虽然不管这些事,但也不可能让我一人独大,你上来就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你我敌对,一旦王圭被贬,还有你在,朝堂也不会太乱,你我私下结为盟友,共同把持朝政岂不是更好?王圭能帮你女婿做的,我也能做,还能做的更好,甚至以后你自己也有权力做。”
李祁年明白了齐云济的意思,看来他很自信,认为自己当上了首相,还是能控制自己控制朝堂,同时也有向建岳卖好的意思。现在他的亲弟也是一地方大员了,也有野心了,他帮建岳别人无话可说,同样的自己也必须同样暗中帮齐云海,这就是条件。
李祁年很是心动,王圭是好,但那有自己亲自上手好?同时心中冷笑,齐云济太自信了,待自己收拢了王圭留下的人脉,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可是自己还有老父亲在,这么重大的事不敢不先知会,只得道:“齐相的意思我明白了,可否容我想想,七日后答复齐相如何?”
齐云济卖好的意思传达到了,也不怕李祁年乱说,谁信他会与李祁年勾结呢?当下就没在多说什么。
李伯玉看着儿子紧急传来的信,还是觉得太急了,现在就顶在风口上,对林建岳并不是那么好,立即就成众矢之的了,以国人的性格,必被人下绊子使刀子,除非林建岳羽翼已完全丰满,否则还是稳稳吧!
大宁243年四月,参知政事、刑部尚书皇甫瑾致仕,李祁年补刑部尚书,户部尚书章知民进政事堂,王圭巍然不动。
既与李祁年已有过私下协议,齐云济并未太过反对李祁年的任命,种种看来李祁年已意动,齐云济相信終有一日李家会答应自己条件的,他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