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岳伤好了一点,就没有再躺着了,因为受伤后一直没有回后宫,趁暂不需要处理政事的间歇,他决定多陪陪儿女们和妻妾们。
一群大大小小的围在林建岳身边看他换药,漆黑的眼珠瞪得溜圆,没有人看见血害怕,只是担心。
林怜蓉像一只护着雏鸡的老母鸡一样背对林建岳站在床榻前,怒骂着驱赶着几个想上榻刚满一、两岁的小人。
看着眼前的情景,林建岳很开心,感觉伤口都不怎么疼了,这才有家的样子嘛,打打闹闹得多好,不要分什么尊卑讲什么规矩,这也是林建岳一直以来特意保持的,即便李伯玉他们老说,但林建岳并不在意。
保和殿不是后宫,房间也够大,林建岳刚换好药,就向林景煜示意。
林继偲也来了,畏畏缩缩躲在很远的墙脚,只是低着头数蚂蚁,根本就不敢抬头。
林建岳是特地叫他来的,他要向所有人表明,他并不在意邓婵的刺杀举动,特别是他的后妃们,保护不保护邓婵不是关键,他必须要保住林继偲的小命。
殿外广场中心的中和殿,说是殿,其实就是个四四方方的亭,是开放式的,是林建岳上大朝前休息和接受大臣们朝贺的地方,此时林建岳的后妃们都聚在一起坐在那里,除了她们,就只有远处的张逸允带着侍卫游弋和他的两个妻子如花如梦在。
除了穆青青和怀孕的乌云其格,众女特意孤立的就是乔灵,为什么呢?因为顾想正要提剑出宫杀邓婵的时候,就是乔灵带着一大群人把她和其她后妃堵在后宫的。
顾想对当时的情景记得很清楚,乔灵眼睛红肿神色憔悴,当自己怒骂她是不是要以下犯上没有良心的时候,乔灵的一句话击倒了她。
“懿娘娘,陛下满身是血,他拉着我,没有命令我,娘娘您知道吗?他在求我!他是至尊无上的君王,是我们的男人,是我们的天我们的命,可是他在求我!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娘娘,您杀了我吧!我不想阻止您,我也想杀死那个贱人!这样我就解脱了。”
顾想眼睛直直望着保和殿中,听着隐隐传来的嘻闹声,只想去陪着他,她又怎么会违背他的意愿呢?
众女都看向一个地方,都不说话,担心、害怕、急迫。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陛下了,因为陛下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受伤的模样。
“皇后娘娘,不如我和如梦出皇城去,一巴掌拍死她!刚来时我就想拍她的。”
还是如花打破了平静紧张有些尴尬的气氛。
“到了现在,你去拍死她,又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
李芸曦冷冷地回答到,话中的含义让人不寒而栗。
林景煜站在原地不动,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父亲的话。
林建岳缓缓站了起来,抱起正在他脚边乱爬乱啃孙曼卿的儿子林景鍾,笑了笑说道:“煜儿,你是大哥,又是太子,得给弟弟妹妹们做好表率。你爹我啊!不过是一个小土匪出身,当年从雍岭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当然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还有你大伯在铁岭关给爹留下的基业,不过当时我是躲着他们的。”
林建岳特地点出了林继偲的爹。
“爹独自一人,在中原打出了一片基业,虽然后来有你娘你外公外祖父他们的帮助,还有林继偲的爹给我留下的人手,可是在当时的天下也算不上什么。那为何今天君临天下拥有四海的是爹呢?你大伯亲手教导的武艺,勇敢、自信还有不断学习不断强大的综合能力,这些都只是基础,但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人天下多了去了!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包容,是理解,设身处地地理解别人,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胸怀。”
稍大的孩子两眼放光,毫无疑问,林建岳的话将影响他们一生。林建岳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利用这个特殊的机会教导儿子。
“你和林继偲在一起许久了,他是怎么样的人你是了解的,又怎么能把他娘的错误怪罪到他身上呢?株连爹是一向反对的,有时候不得不株连只是为了震慑,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走上错误的道路,是为了救更多的人。煜儿,过段时间还会发生一些事,你要好好想想爹是怎么做事的,慢慢你就明白了。现在你知道怎么做了吗?”林景煜林景翊他们若有所思。
看着林继偲在林景煜陪同下向自己走来,眼神躲闪、期盼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孺慕之情,林建岳心中一酸,曾经他也这样孺慕地看着大哥。
林建岳拿出一把直刀递给他,林继偲连连倒退很害怕不敢拿,林景翊想帮他拿被林建岳阻止了。
林建岳看着林继偲的眼睛说道:“继偲,当年你爹送了一把一样的刀给小叔,小叔就是拿着那把刀纵横天下的。刀是好刀,但不是神刀,最重要的是握着他的人。小叔现在是帝王,你爹也是大英雄,你怎么能不当英雄呢?小叔相信你。来,抬起头挺起胸膛,今天小叔也送你一把同样的刀,到小叔不久的将来给你准备好的地方,打下属于你的国土,当个真正的王!”这把刀同时也是林继偲的护身符。
林继偲自己走过去接下了那把刀,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芒。
看着林建岳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人走出宫殿,李芸曦她们全都站起来的,关怀紧张的眼睛只盯着林建岳,害怕他摔倒,害怕他扯到伤口,害怕他疼。
一群人里声音最大的就是林怜蓉,或许是受到刚才林建岳话的激励,一出来就对在外面等着他们张逸允的四个大胖傻儿子叫到:“还不过来给本公主当坐骑?把本公主的弓箭也拿来,本公主也要当大英雄,也要当王!”
凉亭里的李芸岚捂住了脸,而李芸曦脸色铁青,如梦如花兴高采烈。
大胖二胖急忙上前,为了争当坐骑差点打起来了。
“公主是在叫我!”
“放屁!公主明明先看我的!”
林景翊最是勇武豪气,当即大怒道:“你们是我兄弟,以后是要当将军的,怎么能给人当坐骑?不许去!太丢人了。怜蓉,你怎么能这么折辱人?太不像话了。”
林景煜也怒视妹妹,一向娇惯的林怜蓉终于有些害怕了。
林建岳没有管他们的打闹,而是对远处头扭在一边的张逸允招招手。
张逸允急忙跑过来,见林建岳似乎要摸他的头,又矮下身躯。
林建岳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而是搂着他肩膀说道:“逸允,战友里面,你我是最早认识的,应该是咱们5、6岁的时候吧!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是亲兄弟已经胜似兄弟了。你以前总是傻乎乎的,现在不也是侍卫统领,堂堂的侯爷了吗?谁敢不服?”
张逸允垂泪道:“可是我没有保护好建岳哥,老是让您受伤!”
“我可不是跟你说这个的,你这几个儿子看着也傻乎乎的,可是身板好啊!他们其实也不傻,和你一样纯朴,他们只是单纯想对怜蓉他们好,就像你对我好一样。以后他们会是将军的,也会是林景煜他们最忠诚最可靠的兄弟。咱们要好好看着他们长大,不要让他们走错路,以后走的时候也放心。逸允,希望咱们来世还是生死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