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北城这边的形势虽然混乱,但远没到能让林一凡一伙人一手遮天的地步。
不是说他们使些手段把森左抓进去,森左就必须承受这个不白之冤。
森左的事情,贝琳原本或许还有一些担心,可那会睁眼见到林衍笙开始,好像心底的担忧莫名就消散了不少。
他肯定不会让森左有事。
「嗯,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钱向前死于心脏麻痹。」林衍笙先回答了她的后一个问题。
「心脏麻痹?」
贝琳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他有心脏病?所以这件事算……意外?」
她这样问时,林衍笙只给她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没答话。
这意思不言而喻。
「应该不是意外,对吧?」贝琳虽是问这个问题的人,但她其实心里很明白,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又有哪一桩事真的是意外?
而她之所以会问是不是意外,完全是因为这个死因,让人乍一听会觉得像意外。
不过其实从钱向前被抓开始,他的事儿,早就不是意外俩字能解释清楚的了。
「确实不是意外。」
林衍笙眼底始终没有太多的情绪,钱向前与他而言,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如果不是他的死牵扯到了森左,可能他连这个名字都不会听说。
这时说起钱向前的死因,自然神色寡淡,「尸检时,法医在他耳后发现了一个很微小的针孔,之后又做了血液检测,确实在钱向前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能让人心脏***药物残留。」
所以钱向前的死确实是人为。
可这么一来……
贝琳收紧眉心,「查出来是谁给钱向前注射这种药物没有?」
「嗯。」林衍笙应声,而后告诉她,「是和钱向前一个房间的人。」
凶手找到了!
贝琳第一反应是,只要这个人不是森左,那他的嫌疑就洗清了。
可转念一想,又不完全是这样……
「所以是谁指使那个人这么做的?一个被关在看守所的人,怎么可能有那种药物?」说到底,找到凶手固然重要,可他背后那个指使者,才是洗清森左嫌疑的关键。
否则,那些人大可以说,是森左指使,并且以此为由继续关着他。
毕竟前一天钱向前被打的事儿,确实是森左打电话安排的……
「暂时还不知道,那个人也说不清楚。」
林衍笙陈述的答一句,见她担心,才又补一句,「已经在查了,看守所里到处是监控,药是谁给那个人的,只要查一查昨天那个人都和哪些人接触过,一层层查下去,总能查到背后真正的指使者,琳宝,森左不会有事,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现在就把森左弄出来,只是眼下太多双眼睛盯着,以免节外生枝,森左自己也不想就这么出来。
这件事查到最后,背后真正的指使者是谁,贝琳心里再清楚不过,应该就是林一凡那伙人当中的某一个。
只是现在需要时间找出证据。
「早上先是森左兄妹出事,紧接着外婆那边就也出事了,又是火灾又是车祸,其实我很清楚,他们应该就是想让我去t城,而森湘森左又不在,我多半就落了单……哪怕带上沈繁繁那几个保镖,他们可能也不会放在眼里。」
身处局中,稍稍冷静下来,也不是看不明白这一桩桩事情背后藏着的真正阴谋。
而哪些人让她落单的原因还有一个……
贝琳看向身边这个人,想到他被抓之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话,「这么一来,你的计划是不是
就被打乱没办法再继续了?」
他当时是说,要趁着那帮人指控他买凶杀人的契机,钓条大鱼上来。
可现在看来……
这条鱼似乎过于狡猾和谨慎了!
「也不算打乱。」
想到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林衍笙眼底微微泛寒,「琳宝,我的初衷是想解决那个大、麻烦,可如果这要以牺牲身边的人为代价,那我就算解决了这个麻烦还有什么意义?」
他这一声在乎的人不多,可就这几天的功夫,那些人几乎给动了个遍。
尤其现在还要对她下手……
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四年前的悲剧又要重演。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再继续那个计划,坐等大鱼上钩?
贝琳明白他的意思,脑袋靠过去落在他肩膀上,「阿笙……」
她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就没了下文。
林衍笙等了一会,见她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喉咙里溢出个单音节来,「嗯?」
「没什么。」贝琳干咳一声,有些话就还怪说不出口的。
以免这人刨根问底,贝琳飞快转移话题,「那奚瓷呢?你现在出来了,是不是代表奚瓷已经落在那些人手里了?」
之前奚秋之所以召开所谓的记者见面会,指控他买凶杀人,目的之一就是想弄清楚奚瓷是否还活着,还有就是如果奚瓷或者,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不得不把人交出来。
而现在……
看样子,奚秋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
「暂时还没有。」
林衍笙不是没看出来她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只是向警方证明奚瓷还活着,而且她现在也醒了,我有没有买凶杀人,再没有任何证据,比她这个当事人的口供更直接了。」
他不仅不是买凶杀人的那个,而且还是救人的那个。
当时究竟是怎么差点没命的,没人比奚瓷本人更清楚。
何况他手里也有当时救下奚瓷的一应证据,那些已经全部提交给了警方。
贝琳之前听他说奚瓷虽然活着,但陷入昏迷一直没醒,状态跟植物人已经没什么两样。
这时听他说人醒了,倒是也没多少意外,或许是有奇迹发生,又或许是救治团队医术高明。
但说到底,不管是哪一种,其实这个人活着或死了,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大概她唯一在意的就是,如果奚瓷死了,林衍笙可能一时难以说清楚买凶杀人的事儿……
倒是他一开始那一句,贝琳有些不解,「什么叫暂时没有?」
「奚瓷现在在警方手里,她跟奚秋之间的旧事摆在那,奚秋不可能放下那些仇恨,也不会放过她。」林衍笙语气淡淡的同她分析。
奚瓷和奚秋这对姐妹之间的旧怨,贝琳之前是听他说过的,所以明白奚秋对奚瓷的恨意来自何处。
四年前的车祸,虽说她前些时候才知道当时开车撞她的人是奚秋而不是奚瓷,但她心里始终觉得,哪怕奚瓷没有直接参与,她对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所以在贝琳眼里,哪怕最终奚瓷落在奚秋手里,也不过是狗咬狗……
倒是林衍笙。
贝琳靠在他肩膀上,这时也没抬头去看他,反是把玩着他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把奚小姐交给警方后,你就没留几个人暗中护着她?」
林衍笙没说话。
贝琳扯着他手指玩了会,等了有一分钟,他还是没说话。
这么长时间的沉默,理解为心虚不过分吧?
呵……
贝琳丢开这人的手,一下坐直了身体,却也没有要看他或是和他理论的意思,而是直接把头扭向窗外,跟他一样没说话。
车里一下安静下来。
这个点虽然不至于堵车,但他们出发的那家医院到机场,几乎要跨越大半个城市,撇去已经走完的,剩下的路程,起码还得再有一小时左右才能到。
可能心情受到了刚刚那个问题的影响,贝琳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城市夜景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耐烦。
而她看着窗外的时候,林衍笙视线一直也落在她身上。
「生气了?」
林衍笙盯着她气鼓鼓的后脑勺看了会,问完这个问题后,也不等她回答,他就又幽幽叹了一口长气。
再开口,他手心贴上她后脑勺,揉了揉她那头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是特别适应的短发,「讲道理琳宝,从你醒来开始,先是问外婆,再是问森湘森左两兄妹,连钱向前的事儿都关心过了,现在才轮到我……啧,幸好是轮上了,不然我都要怀疑,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是不是另结新欢了。」
贝琳:「……」
其实她那会也谈不上是生气,就是有点不爽他在提到奚瓷时候的沉默。
那个沉默本来就很容易让人多想……
哪知道狗男人在这等着她?
几分真假先不说,就他这话来看,醋意是能给人牙都酸掉了。
但他这醋吃的也是没道理。
贝琳原地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和他计较。
毕竟计较就上他当了!
但最终这通心理建设以失败告终。
不多久,贝琳刷一下转过身去,和他理论,「我外婆跟森湘的事儿人命关天,那森左被抓更是受我连累,至于钱向前……要不是他的尸检结果关系到森左能不能出来,我管他是怎么死的。」
说话时,对上这人好整以暇的神情,贝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醒来之后,你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没顾得上问你的事……还我另结新欢,我看明明就是刚才说到奚瓷的事儿你心虚了,所以才倒打一耙!你巴不得我另结新欢是吧?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跟你旧情人双宿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