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的手......」
出了医院,我才恍然意识到大伟的手上还扎着亚克力碎片,着急地拉住他。
「咱们先去急诊找大夫处理一下吧。」
「不用,我家里有医药箱,等会儿你帮我包扎一下就行了。你,有驾照吗?」
我一蒙,随即便明白过来,他现在的手实在不适宜开车,便点点头。
「有,我十八岁就考了驾照,但是后来没怎么开过就是了。」
大伟用没受伤的手掏出车钥匙递给我。
「嗯,你来开,我给你指路。」
按照大伟的指示,我一路龟速前进,终于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你家离我家这么近啊?!」
把车停到他指给我的停车位上,我轻呼一声,的确离我家很近,走路的话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从停车场直接上电梯,到了二十二层,这是一个一梯两户的建筑,大伟掏出钥匙,直接打开了电梯左手边的大门。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大伟家,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禁暗自唏嘘。
大伟的家很大,看上去应该是三室两厅,收拾的十分整洁,装修也属于偏冷淡风,倒是和他这个人的风格挺搭的。
「你先坐一下,这个卡你先装上。」
他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出一部备用手机,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si递给我。
「这是?」
我接过卡,好奇地看向他。
「刚才咱们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从她摔坏的手机里取的。」
大伟淡淡解释了一句,便转身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我没再多问,暗自咋舌,心想他这个人倒是还挺未雨绸缪的,应该是算到了会有现在这一出,这才把李颖的手机卡带了出来。
把手机卡装进备用手机里,我打开机,立刻叮叮叮,收到了好几条短消息。
我无意窥探李颖的隐私,便直接忽略了那些短消息,只是登了我自己的微信,让大伟将他先前拍的照片和李颖给的那串电话号码发给我。
大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医药箱。
「你眼神怎么样?」
「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地看向他。
「你得帮我把这些碎渣夹出来,要是眼睛不好,我得给你找个放大镜啊。」
大伟无奈地笑笑,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上,又拿出手机,把照片和电话号码发给我了我。
我一边把照片以彩信形式发给那个陌生号码,一边说:「我两个眼睛都是5.0的,放大镜......就不需要了吧。」
将彩信发出后,我又编辑了一条文字信息,因为先前李颖也没说这是谁的号码,我也不好随意称呼,便只是将李颖在酒店受伤,目前在某某医院就医的信息发给了对方,还顺便附上了医院的地址还有李颖的病房床号。
做完这些,我赶紧打开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可谓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我从里面翻出来一瓶碘伏,又找到一支镊子,然后示意大伟将灯开大,坐到我面前来。
等他摊开手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上的血都糊住了,有些还结了血痂,黑乎乎的,看着触目惊心。
「啊这,要不咱还是回医院吧......」
大冷天的,我额头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倒不是我看不清,相反的,我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我实在是下不了手,也不知该从何下手啊。
「没事,你就把那些碎渣夹出来,再用碘酒消个毒就行了,这里面还有些蛇药,完事儿了就洒在伤口上,这样也好得快。」
「呃......你这不用打破伤风吗?」我嗫嚅道。
大伟扶额轻笑,「不用,这点伤不至于的。」
我「嗯」了声,捏起镊子,又放下,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说实话,我紧张地要命,刚洗完手就又出了一手心的汗,指尖都在微微发抖。Z.br>
「那个,你把灯开大点吧,或者有手电筒吗?」
我拿起镊子,在他血糊糊的手上看了看,实在是想不出该从何下手。
大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到自己手心,轻笑安抚我道:「这样可以看到了吧?没事,你弄你的,别紧张,就当我是你团上的客人,被珊瑚扎伤了,这种事不是常有吗。」
的确,带团,尤其是带这种海岛团的时候,客人在浅海区被珊瑚扎伤脚,又或者一不小心踩到海胆,这种情况屡见不鲜,虽然每每都会给他们做安全提示,可奈何人家压根儿就听不进去。
每每这个时候,导游就会拿出t国购物店里特有的神药——「解毒丸」,据说是用蛇的某些地方做成的,专门有清热解毒,清除血管里的垃圾的功效,除此之外,外伤用它亦可以消毒伤口,使其不易发炎,快速结痂。
也不知道功效到底如何,反正对外都是这么宣传的。
而要是客人踩到海胆上,实不相瞒,我每次都会用人字拖的鞋底痛打客人脚底板数次,将海胆的针刺逼出,最后再让客人找地方自己尿到伤口上。
面对客人,我几乎从未手软过,下手可谓是快、准、狠,简单明了,可如今对大伟......
我哆嗦着手,捏住镊子,夹住一小片亚克力碎片,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那个狠心往出拔。
「呃,要不我自己来吧。」
见我犹豫不决,大伟轻声提议道。
自己来?
我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他一眼,如果是伤在左手还好说,可他这是伤到右手上了,除非他和我一样是个左撇子......
「不用了,我来。」
说着,我一咬牙,手下一个用力,就把那片亚克力碎片夹了出来。
血立马流出,我赶紧用碘伏给他消毒,就这么来来回回操作了不知多少次,终于把他伤口里那些亚克力碎片都清理干净了。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那部备用手机响了好几次,前面都是电话铃,我们也没打算接,到后面就成了叮叮叮的短消息了。
我给他贴好纱布,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短信......咱们看不好吧?」我问。
大伟从我手上接过手机,打开扫了一眼,随即摇头叹了口气。
「是她爸,已经过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