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才怪,我瞪着他,没好气地叫道:「你干嘛非让我做啊?!我上次差点儿死在疯子阿赞手里了!」
大伟失笑,一把搂住我,在我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放心,我舍不得你死。」
我耳根一下子红了,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开这种玩笑?!
眼看阿平都快进去了,我心里一阵无语,索性把心一横,想着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强压在那儿接受施法吧。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念诵经咒的声音,宽大的双开门外,地上凌乱的摆放了好多双鞋子,大多都是和我一样的人字拖,也有几双运动鞋。
「人很多吗?」我讷讷道,既像是在问阿平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
脱鞋进门,一位身穿白色麻衣服饰,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便迎了出来。
阿平道明来意,男子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带我们进了内室。
五十来平的法室内,一位身穿白衣服饰,头戴一顶虎纹帽子,身形大约五十出头,脸上却布满了深刻褶子的男人正盘腿坐在高台之上,台下跪伏着十好几号人。
这些人都是男的,并且大都是光着膀子,身上布满了经文刺符。
其中一名男子正跪在他的脚下接受他的施法,头上戴着一顶很怪异的帽子,将整个头都扣在里面。
那顶帽子倒和视频里看到的不太一样,它不是金色的,而是一个用泥土制成,刷着青灰色漆面的中空神像头,那神像的面部看起来格外狰狞,龇面獠牙,让我瞬间想起了自己曾在国内寺庙中看到过的一些法相,总而言之,那物件儿看上去有年头了,漆面都有些剥落的迹象。
不用听介绍也能看得出来,高台之上的这位师父必定就是我们要找的鲁士皮姆力。
「看,这就是鲁士灌顶。」大伟在我旁边悄声说了一句,用手指了指鲁士皮姆力脚边跪着的那名男子。
只见鲁士皮姆力一只手正按在那男子的头顶,不对,应该说是按在那顶怪异帽子上,另一只手拿着和寺庙里龙婆用的一样的圣洒,用圣洒沾了水,在那男人的背上不停拍打,圆瞪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z.br>
只一会儿工夫,那男人的后背就被打的通红,而他后背上纹刺的经咒也逐渐凸起,呈现出立体的画面。
我看着都疼,可直到法事做完,那男子都一直没有吱声,卸下帽子,他双手从前往后捋了三遍头发,然后对着鲁士皮姆力深深一拜,就跪爬到一旁继续跪伏在地。
在他之后,又有几个人先后做了同样的仪式,时间不长,都是几分钟就过去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做完,带我们进来的白衣男子才走到鲁士皮姆力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用手指了指我们。
感受到鲁士皮姆力的视线朝我们望来,我连忙恭敬地向他行了个合十礼,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鲁士皮姆力也朝我笑笑,那笑容看上去竟让我有种龙婆僧的错觉,非常慈爱,也很有智慧,我不禁对眼前这个人又多了一丝好感。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便弯下腰,移步向他走去,到他面前时顺势就跪了下去。
大伟也走过来,在我旁边跪下,然后低声对鲁士皮姆力说了几句。
鲁士皮姆力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打量着我,又提出几句疑问。
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流了半天,鲁士皮姆力这才把视线从大伟身上挪开,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的脸。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撩了一把头发,眼神闪来飘去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覆在我的头顶,然后低声念诵了几句经咒。
他念得并不长,很快就念完了,然后拿开手转头对大伟说了句话。
「你先把法钉摘下来,我帮你拿着。」大伟翻译道。
我一愣,有些迟疑地取下法钉交给他,细声问:「他怎么不给我戴那个头盔啊?直接灌?」
大伟无奈地笑笑,替我整理了一下乱了的发顶,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缩了缩脖子,又看向鲁士皮姆力。
他笑看着我,眼神说不出来的亲切,从旁边取过那顶怪帽子,在手上掂了掂,又对我说了句什么。
「他说,这个有点沉,让你忍一下。」大伟又在旁低声翻译。
我点点头,客气地说没事,让他尽管往我头上扣。
反正跪都跪这儿了,我也不能临场说不做,既然要做,那就无需矫情。
于是鲁士皮姆力就将那顶怪帽子慢慢地从我头顶戴下。
帽子的重量比我想象中轻了很多,不过眼前瞬间被黑暗笼罩,又有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侵入鼻间,令我霎时头昏脑涨。
他没有用圣洒抽打我的后背,而是轻轻的在我肩膀上掸着。
耳边听着他念诵经咒的声音,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脑子里就开始乱转。
这头盔这么多人戴,他难道都不消毒的吗?
这位鲁士到底多大年纪啊?
他挂在树上的时候是正着挂还是倒着挂呢?
他胳膊上那些疤痕,该不会都是自己戳出来的吧?
忽然,鼻子就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搔过似的,我一个接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随着鼻涕而出的还有我的眼泪,那种无关情绪,只鼻间发酸的生理反应让我的泪水喷涌而出。
逐渐地,我的身体也有了奇怪的感受,浑身的肌肉都酸的厉害,就好像从不锻炼的人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似的。
非常难受,不是疼,而是那种说不上来,难以言喻的难受。
连打了十好几个喷嚏,我这才勉强缓过来,只是眼前的黑暗中突然就闪现出了好多好多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张,是李颖那张满是黑红色血窟窿的脸,他们都在对我说着同样的一句话,「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
我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就想脱下那顶帽子,可是我的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我埋下头使劲儿摇晃,想要把那顶帽子甩下来,可它还是牢牢地套在我的头上,而且比刚戴上时沉了好多,像是从铁变成了金,压得我连气都喘不上来了。